逾期90天贷款 未划入不良该不该罚？ 监管执行标准在这里

　　宋易康

　　华夏银行共261.57亿元的逾期90天以上贷款未划归不良，大致分为三大类：抵押类和质押类贷款、保证贷款、信用贷款。

　　12月9日，华夏银行公告《关于华夏银行股份有限公司非公开发行普通股股票申请文件反馈意见的回复》（下称《回复》），其中对于“部分逾期90天以上未划入不良贷款”的回应引发业内高度关注，披露的金额超261亿元。对此，华夏银行称：“申请人未因部分逾期90天以上贷款未划入不良贷款而受到中国银保监会行政处罚。”

　　接近监管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说，通常情况下逾期超过90天贷款未划入不良不一定处罚，或较少实施处罚（可看网上披露的罚单得知），除非单笔金额较大且超180天甚至更长时间。鉴于除展期（仅限一次且期限不超过原借款时间的50%）外的重组贷款也应下调评级分类，因此很少有银行通过展期或重组掩盖不良（可分析年报得知）。

　　总体而言，监管执行标准为，“银行总行是否主观故意或被下属分支机构逐级欺骗掩盖不良，关键在于其系统内的机制对主观判断是否‘有能力’评估和克服‘不利影响’，以及增信措施有效性的识别评估方法和管控力强弱等情况。”他说。

　　华夏银行261亿逾期90天贷款未归入不良

　　第一财经记者查看《回复》发现，华夏银行共261.57亿元的逾期90天以上贷款未划归不良，大致分为三大类：抵押类和质押类贷款、保证贷款、信用贷款。

　　其中，抵押类和质押类贷款共计104.11亿元，占了四成。华夏银行给出的解释是，抵质押贷款的抵质押物公允价值能够覆盖贷款余额，抵质押物充足，预计不会产生损失。

　　而针对共计156.60亿元的保证贷款，华夏银行说，保证人为专业担保公司或合作类业务，且保证金充足，此类贷款的借款人经营尚可，且对应担保公司的反担保措施多为房产抵押。

　　与此同时，华夏银行采取了两手措施：对于企业经营正常但是现金流回款较慢的企业，申请人与担保公司协商由其代偿本息；对于反担保措施为房产抵押的企业，申请人与企业及担保公司商议，要求企业结清贷款后，由担保公司释放反担保抵质押物，然后再由借款人向申请人申请抵质押贷款。

　　华夏银行说，此类贷款正在推进风险化解相关工作，因此暂未计入不良贷款。

　　最后是占比较小的信用贷款，仅为0.86亿元，华夏银行要求此类贷款的借款人追加可用于抵质押的资产来增强担保。

　　总体而言，尽管上述三类贷款都逾期90天以上，但华夏银行坚持根据《贷款风险分类指引》和《华夏银行信贷资产五级分类管理办法》，认为该行逾期90天以上但未划入不良的贷款，满足《贷款风险分类指引》中关于正常类和关注类贷款的分类标准。并补充道，未因部分逾期90天以上贷款未划入不良而受到银保监会行政处罚。

　　那么监管对于逾期90天贷款计入不良是会因情况而异，还是“一刀切”？

　　此前农商行曾爆出高不良。银保监会披露的数据显示，农商行的不良率从一季度到三季度分别为3.26%、4.29%、4.23%，呈现先升后微降的态势。中诚信国际金融机构一部总经理白岩说，农商行不良率的快速提升，是因为监管从去年开始对不良贷款偏离度加强控制。所以导致今年二季度很多农商行逾期的贷款在不良里开始暴露出来，增长较快。受此影响，三季度末整个银行业的不良率也提升到1.87%的水平。

　　上述接近监管人士说，华夏银行不良的认定、识别、处置等管理应好于农商行，但比起国有大行和部分股份行，相对较弱。他认为，监管对不良真实性毕竟只是抽查，不可能涵盖多数贷款，银行还是有操作空间，应一并分析次级贷款有多少和地区结构、迁徙情况等来进行综合判断。

　　五机构掩盖不良13.39亿

　　相比华夏银行列出理由未将部分逾期90天以上贷款计入不良而未被银保监会处罚，下面这5家金融机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12月10日，审计署公布2018年第三季度国家重大政策措施落实情况跟踪审计结果。结果显示，6个省的个别金融机构存在掩盖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低等问题，5个省的个别金融机构通过人为调整资产评级等方式掩盖不良贷款合计13.39亿元。

　　具体来看，2018年6月底，安徽省农村商业银行系统人为调整资产评级，将不良类信贷资产划为“正常”或“关注”类，掩盖不良贷款4.67亿元。

　　截至2018年9月底，黑龙江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江西省赣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总行营业部及所属27家支行、吉林省通化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分别有3.29亿元、2.37亿元、1.38亿元贷款逾期1年以上，但仍分类为“正常”或“关注”贷款。

　　2017年7月，四川省资阳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在信贷资产风险管理责任未发生转移的情况下，将1.68亿元不良贷款转让给四川发展资产管理有限公司，该银行仍承担上述不良贷款清收义务并承诺补偿清收差额。

　　此外，审计署指出，截至2018年8月底，辽宁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下辖49家法人行社不良贷款余额为562.52亿元，计提拨备金额146.77亿元，平均拨备覆盖率仅为26.09%，远低于拨备覆盖率120%至150%的监管要求。

　　金融机构掩盖不良的手法还有很多，第一财经此前亦在调研中了解到，一些银行内部存在分行向总行上报财务数据时“美化”业绩的冲动，具体的操作手法较为外界知悉的包括：借新还旧、续贷中的“利息本金化”等技术操作，或是一到时间点就借资产管理公司（AMC）或大企业之类的通道让不良资产暂时出表等。

　　“隐身”不良风险总体可控

　　随着银行业高速发展，除了表内贷款在稳定扩张外，包括表内和表外的非标投资、表外理财等增速也加速扩张。其中，非标投资更多以信托、资管计划等形式存在，但大部分穿透看都是信贷类资产，其中的不良，目前外界无法估算。

　　根据银保监会发布的三季度银行业主要监管指标数据，2018年三季度末，商业银行（法人口径，下同）不良贷款余额2.03万亿元，较上季末增加751亿元；不良贷款率1.87%，较上季末上升0.01个百分点。

　　白岩认为，如今是一个大信贷资产的概念，“表内、表外”要加进去一起看银行业信贷类资产的风险状况。同时，由于近两年银行通过核销和转出的方式处理不良贷款比较多，如果把这块加上之后，上市银行不良率会上升，大部分可能在2%上下徘徊。

　　但正如上文所提到的，类信贷不是贷款科目，表内和表外的非标投资对整个银行业资产质量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白岩称，中诚信分三种情况进行了测算，高风险、中风险和低风险分别采用不同指标，测算可能面临多大的信贷类资产风险，三种不同的风险状况测出不同的不良率情况。

　　首先是低风险，从债券市场公开的数据看，大概是0.04%~0.12%；中风险就是整个行业目前平均的不良率1.87%；高风险是“不良贷款+关注类贷款”，这个比例大概是5.2%~5.6%的区间范围。“测算显示，高风险的情况下，银行业不良贷款将增加1.4万亿元到3.4万亿元左右。但如果把表内的贷款和应收款项类投资加总起来，根据计算，即便高风险的情况下，总的不良率也是在2.5%以下，风险规模其实是可控的。”白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