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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放映员(遥远的距离演员表张丽萍)

进入数字化时代,那种承载声音和图像元素的双边带孔电影胶片,犹如照相机使用的胶卷一样,几乎都可以进入到历史博物馆,留在人们的回忆里。

陈砣当年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新兵连的生活,并以他完全高中毕业的文化程度和清秀的文字笔记得到了机关领导的青睐。分兵那天,陈砣在全连两百来个新兵羡慕的眼光中,第一个走出队列,跟随着几位领导七拐八弯地绕行到一间宽敞的宿舍。当时的陈砣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这就是放映员住宿兼值班的地方。心里默念着,这次分别,战友之间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背包行李放下没多一会,司令部陈参谋走过来叫陈砣,要求出一期欢度春节的黑板报。陈砣顿时脑袋嗡嗡作响,没有一点绘画基础,写字也只是钢笔字稍微过得去,在新兵连出的几次板报纯粹是赶鸭子上架。哪想到现在丢人要丢到司政机关去呀?

陈砣不知道如何拒绝,硬着头皮跟在陈参谋身后,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板报现场,各种排笔毛笔,各类颜色的广告涂料应有尽有,好在还有一本连队黑板报图案设计手册。陈砣胆怯心虚地依样画葫芦,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西下,广告色挤满黑板的时候,压低着声音对陈参谋说:“弄完了。”便逃回了宿舍。

临近春节,电影组的工作多了起来。除了放电影的各种准备以及会议会场的布置工作,还临时增加了春节游园活动。刻字挂横幅、扎骨架糊纸皮、抄写谜语条、制作幻灯片,林林总总,忙得是焦头烂额。直到大年三十晚上八、九点钟,电影组长给陈砣他们三位放映员送来了每人两个面包一瓶矿泉水的“年夜饭”。陈砣啃着冰冷的面包,眼泪叭啦叭啦地掉下来,这可是陈砣离开家乡远离父母过的第一个春节啊。

除了杂活,电影组还负责播放军号的值班工作。起床出操开饭熄灯,都有不同的调调。初次值班的陈砣,心理上过度紧张,梦中醒来看错时间,清晨提前一个小时把部队官兵请到了训练场上。事后战友们笑骂不已:你个臭新兵蛋子!

电影组的主业自然是放电影。春节后,电影组长坐下来给大家分工:“王军继续刻制幻灯片,前几期放映之后部队反响比较好;李兵负责写好电影广告,附近村庄张贴一下,咱们军民一家嘛;陈砣一会骑辆自行车去20团把电影片拉回来。什么?你不会骑车?”组长疑惑的眼睛盯着陈砣,陈砣低着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脚尖磨擦着地面。

放电影看似很简单,其实有着一套细致的工序。先说电影胶片,放映前必须得每一卷都在手上滑过一遍,检查有没有缺齿挂孔断裂的情况,并及时精准地修剪刮薄衍接,刮多了容易留白,刮少了上胶水粘不结实,胶水的涂抹得恰到好处,涂多了糊了胶片,涂少了存在气泡容易断片。

再说说放映机,那时候陈砣他们电影组有三套(每套两台,切换)。一套提包机,供野营外训,不常用;一套氙气灯的座机,驻在机关大院露天电影场的机房,也是陈砣他们办公的地方;还有一套是碳棒为光源的改装机,驻在机场小电影机房,也是露天电影场。所有放映机都需要精心维护,片道齿轮干净润滑。

放映中,更需要有很多细节的把握,装片时上下缓冲弯预留要准确,压片卡齿要实,最精细的是两机切换(很多朋友不知道每卷胶片放映结束时,屏幕右上角会出现两次信号,间隔6秒钟,犹如训练中的预令和动令口号),要做到屏幕不留白不黑影不重影,更不能断片,要巧妙地过渡,让观众没有太大的反应。尤其是碳棒机的操作,必须保持好阴阳两极碳棒间的动态距离,以防忽明忽暗甚至熄火。最让陈砣吃力的是挂荧幕,拋绳必须准确定点抛到高高的杉木支架上,陈砣力单体薄,时常需要反反复复好多次才能挂好,乐得提前到场的干部战士笑得合不拢嘴。

最忙的就是新片上映,为了干部战士看个新鲜,就得与兄弟部队或地方影院跑片,跑片就是别人放映一、两卷立马小车带回部队,错开放映时间,让吉普车在两地来回穿梭,时常在楼梯口跑得满头大汗。

四季更替,太阳依旧日出日落,影片箱在陈砣的车后座上日复一日地摇摇晃晃。每次艰难地摇到营区门口,还要时不时地注意避让拦路问话的岗哨以及好奇的家属子女,慌乱中时常连人带影片摔落在地上。

有一次陈砣驮着片箱规规矩矩在道路边上吃力地爬坡,迎头被一辆欲左弯抄近路逆行的自行车撞倒,陈砣艰难地爬起来,想关心关心对方,对方躺地上一动不动,陈砣两难中,正要吃力地扶车之际,对方翻身跳上单车飞快地骑跑了。

磕磕碰碰的陈砣,在苦熬中得到锻炼,在学习中得到成长。“摇晃”了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陈砣学到的不只是骑车,还有美术字的划写,幻灯片的制作,电影胶片的检查和修补,当然还有放映优质场次的精准技术,文化知识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提高。不到两年的时间,陈砣顺顺利利地捧上入学通知书,告别朝夕相处的战友,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