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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为何要托孤给其侄宇文护,导致两个儿子死他手上|文史宴(宇文泰儿子)

文/竜西


宇文泰为何要托孤给其侄宇文护,导致两个儿子死他手上|文史宴


自从西晋灭亡以来,除了东晋王朝基于华夏正朔和门阀政治,合法性强且没有实权的皇室不甚忧心于皇位传承之外,十六国北朝和南朝都会陷入皇位传承时,在宗室内部将军政大权任亲还是任能的两难境地,如果任亲可能因政权崩塌而全族覆灭,如果任能则该能者很可能篡位。这个问题直到唐朝皇帝建设内廷系统,靠有权力却无继承合法性和根基的宦官介入才得到解决。


宇文泰为何要托孤给其侄宇文护,导致两个儿子死他手上|文史宴


今天我要略讲一讲就任大将军雍州刺史领尚书令此官者的一些史实,有谁知道他吗?


主旨是说一个团队接班人及其团队事业的问题。此人即与北齐神武帝争持了大半辈子的一个狠角色,也是一大权臣——宇文泰宇文黑獭是也。


宇文泰为什么要用危险的宇文护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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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其一生,他未篡位,事实上也不能篡位。


西魏是北魏孝武帝西奔关中后,由以宇文泰为首的一众文武拥护建立起来的流亡政权。我们通常看到宇文黑獭叱咤风云的一面,很少有人去关注他死后的一些事情。叱咤风云的一面,我就不多说了,讲的人太多了,在此我只说他不为人关注的一面。


黑獭死的时候,他的儿子们年纪都还小,远非其他柱国勋贵的对手,原定的托孤人选侄子宇文导病死了,剩下唯一可以托付后事的只有另一个侄子宇文护。宇文护年既长于黑獭诸子,且富胆略,复掌禁卫诸将,加所附于谨,差堪匹敌诸柱国勋贵。


黑獭自大将军雍州刺史领尚书令而任大冢宰,领导地位确立不拔,固非等闲之辈,其权谲凶狡不亚于前魏武帝曹操,其戎略军机实过于北齐神武帝高欢。魏武未尝弑帝,黑獭敢;神武帝未尝逼死皇家公主,黑獭敢。


到了黑獭晚年,其一己领导地位固然无法颠覆,但宇文家族的绝对优势地位却没建立起来。


宇文护之所以敢于逼宫谋朝,扶持堂弟登基篡位,这是因为相府左右十二军悉归麾下,禁卫诸将尽皆黑獭亲信,以及八柱国中的于谨附于宇文护。


宇文护手段不低


北周建立不久,晋国公宇文护在李虎去世、李弼病危之际,以死制裁了每怀怏怏且有不平之色的赵贵,罢黜了终黑獭一生而不无嫌隙、疏远的独孤信,并迫其自尽。与此同时,重用了宗室宇文宪,从此改变了朝中政治力量之比。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措施,成功的关键在于黑獭生前巧妙布局,既拉拢、利用贺拔岳与贺拔胜的旧部,又努力培植自己的势力,赵贵、独孤信事件即为这两者之间矛盾发展的结果。


基本上朝政军事均由晋国公宇文护一手把持,而篡夺西魏后的北周天王力可为之的都是些无关大局的事。(大司马按:北周篡位后在一段时间内君主没有称帝而称天王。)倘无宇文护加持,黑獭死后,宇文一脉殆难全身而退。


由李虎、李弼、赵贵、独孤信等人在黑獭爆谷后的政治表现可见,柱国勋贵与黑獭并非君臣关系,而是北镇豪酋之间所普遍存在的义气关系。从政治学的角度来看,类似于马克思·韦伯所谓的“领袖民主制”,亦即这种卡利斯马式的领袖权力根源于被支配者的意志,此类统治者的统治力量来自追随者对其个人的归依与信赖感。


虽然黑獭成为西魏最高的实际统治者,他们之间的等夷关系仅仅是刚开始消解,并且这种消解还有先决条件——戮力同心,共奖帝室。这政治上的招牌被宇文护一举砸烂,实质上加剧了柱国勋贵与宇文霸府作家门的分歧。


关陇本土酋帅关心的是其自身地方权益,然自关东从孝武帝而来附的则是侧重于魏氏这一正朔招牌。从宇文护逼宫扶持堂弟周公宇文觉篡位称天王开始,其政治根基即已不稳。所以后来隋文帝杨坚谋朝篡位,朝中反抗的异姓大臣一个也没有,只有周室的几个皇亲国戚谋逆造反,譬如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等人。


宗室势力的强弱决定继承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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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三不成事,我们可以看到北齐神武帝高欢死后的情形是迥然不同的。


高欢得益于有几个有能力的儿子,文襄帝高澄若非遇刺,其能为当无可限量,事实上他也成功应对了侯景叛乱,并击退了来犯的宿敌西魏援军,击败了援侯景的萧梁军队,并俘虏了其统帅萧渊明。对于整顿吏治他也颇有成果。


黑獭不及神武正在此处,诸子幼齿无所恃,唯一可倚者只有宇文护这个侄子,可怜哪,黑獭想必也无可奈何。


这是因为他在关内没多少亲属所造成的——他们分别是舅父王盟、表弟王励、王懋、王起化、王显,从弟宇文兴,侄宇文导、宇文护兄弟和外甥贺兰详、尉迟迥、尉迟纲等人,并且政治地位均不高。宇文黑獭不似齐神武帝颇得益于戚党故旧之力,如尉景、厍狄干、窦泰、高岳、段韶、侯景诸辈。


这是接班人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再来看南朝的陈朝,就不难发现一点:陈文帝托孤于陈顼,也是因为自家人丁不旺之故。文帝不惜裂疆以易皇弟,不惜换俘虏以易皇弟,还是一个问题:自家人丁不旺。


陈文帝的宗室力量比黑獭更不如,黑獭至少多贤儿,先死一个孝闵帝,再死一个明帝,居然还有一个武帝没防备到。这是南北三朝皇家宗室力量的一个对比。


再说北齐,自高澄死后,大家都以为高家差不多就此歇菜了,没料到文宣帝高洋一反往常,勃然奋发,拿出霹雳手段,一下子就抓住了朝中大权,这也是高欢后继有人。


高洋的神经病跟政治压力有关


眼见高洋武功赫赫,吏治肃明,自其驾崩后,孝昭帝高演废其子高殷粉墨登场,朝政蒸蒸日上,军事上咄咄逼人,以至于西魏边将韦孝宽常遣兵凿冰于黄河,惧其西征也。


只是天不佑齐,高演中年病死。北齐政衰始自武成帝高湛一朝,至于后主高纬不过中下之资,到他接盘时,政局颓势已定,只有嗨到爆谷一条路可走。


由此可见,接班人的选择及基业的兴衰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尤其在古代皇权专制的政治环境里,更显关键。


宇文黑獭与陈文帝的托孤选择是无可奈何的,他们所托孤的对象并非完全忠于其意志。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所托孤的人拓展了更大的基业,但对皇室而言,这并非是件好事。


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强藩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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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孤权臣的功业越大,其野望也跟着水涨船高,其权欲自然而然也就膨胀。只是一个成功篡位登基,而另一个不拘形迹,无复君臣之礼,自许为家人之内。


这与宋彭城王义康一般无二犯了同样的政治错误。若说他存谋逆之心,则无事实,从范晔案来看,显然这是一个无中生有的构陷,基本上可断定为文帝指使徐湛之蓄意构陷,因而瓜蔓抄牵连彭城王的一个政治阴谋。


此案后,徐湛之于元嘉二十四年,服阙,转中书令、领太子詹事;近十年间,一直备受恩宠,成为最高决策层成员之一,可以作为一个佐证。


试分析一下,宇文护面对的是年齿尚幼的皇室,论家人之道,他很早就被委任监护诸从弟,且诸从弟皆顺睦,不可谓不亲;对外他面对的是诸柱国勋贵,以及来自北齐的武力威胁——文宣帝高洋“以关陇未平,投杯震怒,召魏收于御前,立为诏书,将事西讨。是岁,周文帝殂,西人震恐,常为度陇之计。”最开始还要解决来自魏室皇家的威胁,以防柱国勋贵与之联手。


这都是最切实的外界威胁,与之类似的是宋文帝当时也面对朝中徐羡之、傅亮及荆州谢晦的威胁,对外更有北魏的武力威胁。从元嘉六年至十七年,他体弱多病,时常属纩,这就不得不在病重时委政于彭城王义康暂行代理了;这也是无奈之举。彭城王自分身为皇弟,不护细行,无复君臣之迹,专敦家人彝伦,此诚取祸之道。

宋文帝因身体不好,长期委政其弟刘义康


以上二例,首尾行迹差相仿佛,可知强宗重藩辅政是有着比较严苛的前提条件的,第一就是宗室不振,强臣在侧,第二是皇帝要么年幼,要么孱弱或平庸而导致皇权不重。与此相仿的还有萧齐的明帝辅政与谋篡。这一历史现象自南北朝以降,随着皇权进一步专制而再无重演。


结语之外的话,我们不能单只看历史事实“噢,好精彩”“这是个奸贼,那是个忠臣”,还要多问几个“哆嘻喋”“哆嘻哒有”“哪摁哒有”,更要多向比较,挖掘其内在联系来。


参考文献:

《魏书》

《北齐书》

《周书》

《宋书》

《南齐书》

《梁书》

《陈书》

《隋书》

《北史》

《南史》

《资治通鉴》

《隋唐制度渊源述论稿》,陈寅恪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

《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稿》,万绳楠

《魏晋南北朝史论丛》,唐长孺

《魏晋南北朝史》,王仲荦

《魏晋南北朝史札记》,周一良

《东魏北齐的政治集团》,王怡晨

《北魏政治史》,张金龙

《魏晋南北朝禁卫武官制度研究》,张金龙

《兴亡乱:军权与南朝政权演进》,张金龙

《关陇武将与周隋政权》,张伟国

《北朝后期军阀政治研究》,曾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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