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蒙古汗（帝）国创建后不久，成吉思汗及其子孙便打着为先祖报仇的旗号南下进攻金朝，经过长达23年的浴血奋战，终于灭掉比蒙古实力强大数十倍的金朝，成就可谓惊人。在一系列战事当中，发生在1211年的野狐岭之战无疑是蒙古对金朝的第一场大胜，而此战不仅扭转金强蒙弱的战略局面，并由此奠定灭亡金朝的基础。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场意义非凡的战役。

01 战争缘起

金朝建立后，对蒙古人推行残酷的民族压迫政策，不仅要求他们定期进贡，并且还肆意挑拨各部之间的矛盾，希望以此使蒙古人永远陷入分裂混战当中。如果金朝发觉某位蒙古首领实力过强，或者对它不恭顺，必定会除之而后快。例如，成吉思汗的先祖俺巴孩，曾被以金熙宗以反叛的罪名钉死在木驴上。金世宗在位时，金朝更是每3年派兵在漠北大肆屠杀蒙古人，称之为“减丁”。

成吉思汗画像

正因为双方之间存在着血海深仇，所以等到成吉思汗在1206年统一各部、创建蒙古汗国后，向长期奴役本族的金朝复仇，便成为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的目标。巧合的是，此时在位的金帝完颜永济因昔日曾遭受成吉思汗的羞辱，所以发誓要消灭蒙古，蒙金关系由此陷入极端敌对的状态中。金朝大安三年（1211年）二月，成吉思汗率先发难，亲率大军进攻蒙金边境，持续23年的蒙金战争就此爆发。

完颜永济获悉蒙军大举南下的消息后，立即派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参知政事完颜承裕在西北路开设行省，指挥金国主力向都城中都（今北京市）以北的桓州、昌州、抚州集结，依靠长城防线来抵抗蒙军的进攻。与此同时，完颜永济还任命西京留守胡沙虎行枢密院事，在山西北部依托原有的界壕、边堡跟蒙古人打防御战，必要时对独吉思忠、完颜承裕进行支援。

蒙金战争要图

独吉思忠率领主力抵达北部边境后，调集多达75万的士兵和民夫以加固长达300公里的界壕，并修筑一系列的堡垒，想以此来阻挡蒙古军南下。在独吉思忠看来，经过重新修缮后的界壕边塞固若金汤，完全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然而事实却证明了独吉思忠的愚蠢，因为成吉思汗只要集中兵力攻陷其中的一座堡垒，这条长达300公里的防线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02 以弱胜强

成吉思汗对于金朝防线中存在的致命漏洞看得很清楚，因此他命三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分别率军1万去攻打西京，借此牵制住胡沙虎的兵力，自己则集中不到7万的精锐骑兵全力攻陷军事要塞乌沙堡（位于今河北省张北县西部），随即又率军南下占领乌月营（位于今内蒙古兴和县西北）。至此，独吉思忠苦心构筑的300公里防线失去全部功能。

金朝界壕遗址

乌沙堡陷落的消息传到中都后，惊恐交加的完颜永济立刻解除独吉思忠的指挥权，改由完颜承裕主持军事。由于蒙古军队推进的速度迅猛无比，完颜承裕担心成吉思汗会绕过金朝的主力军，径直袭击防守空虚的中都，因此他下令主动放弃桓、昌、抚三州，率主力南撤至野狐岭（今河北省张家口市万全区西北）一线，打算凭借着险峻的地形来阻挡蒙古军。

面对机动性极强的蒙古骑兵，完颜承裕并没有率主力军迎击，也没有选择固守三州从而让出通向中都的道路，从战略上来讲看似合理，其实却相当愚蠢。因为，三州不仅殷实富庶、人口众多，并且城高池深，非常有利于防守，但对于不擅长攻城战的蒙古兵来讲则堪称大难题。况且，桓州还是金朝的牧监之地，蓄养着数万匹良马，一旦拱手让给蒙古军，则无异于给敌军助攻。

成吉思汗率军进攻金国

除此之外，就野狐岭防线的特点而论，同样存在着致命缺陷。野狐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蒙古骑兵尽管作战勇猛、机动性超强，但进入山地后则会陷入无用武之地的窘境，对于凭险而守的金兵来讲很有利。然而，除屯驻在平缓地带的金兵外，大部分士兵均分散驻守各个隘口或山头，如此一来，互相救援的速度将大打折扣，一旦敌军集中优势兵力攻破某一点，同样会让整条防线失去效用。

因此，最合理的方案应该是将大部队部署在野狐岭防御蒙古，同时在桓、昌、抚三州留下数万兵力打城池防御战。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军若顿兵于坚城之下，野狐岭金军可以及时前来支援守军；如果蒙古军直接进攻野狐岭，不仅会遭遇顽强阻击，三州守军亦可以在背后发动进攻。如此一来，蒙古大军很可能会进退失据，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撤退或改道。

蒙古汗国在野狐岭之战中重创金国

然而，完颜承裕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三州、坚守野狐岭的方案，由此酿成大错。同年八月，成吉思汗在夺取三州后，马上采取重兵一路突破的做法，即率中、左二军约9万人猛攻獾儿嘴（野狐岭北山嘴）。与此同时，成吉思汗最器重的大将木华黎认为，在敌众我寡形势下，必须死力拼杀方能取胜。为此，木华黎亲率敢死队下马冲锋，凭借高昂的斗志和锐气，竟然将数倍于己的金兵杀得大败。

獾儿嘴被攻陷后，野狐岭防线失去防御功能，蒙军趁势猛攻屯驻在平缓地带的敌军主力，直杀得军心涣散的金兵蔽野塞川、伏尸百里，真是惨到家。完颜承裕无法抵抗蒙军的进攻，只好仓皇撤退到野狐岭西南方向的浍河堡（今河北怀安旧城附近），余部尚有数万人。然而，完颜承裕还来不及喘口气，成吉思汗便亲率追兵赶到。

野狐岭之战要图

经过3天的围攻和激战，金兵丧失了最后的抵抗能力，都想着逃跑了事。在这种情况下，成吉思汗亲率三千精骑突入敌阵，数万蒙古军随后也对金兵发起全面总攻。经过最后一轮恶战后，金兵全线崩溃，被杀伤、俘获者难以计数，主帅完颜承裕则只身逃走。经过一系列战事，近50万金军完败于人数不足10万的蒙古兵，阵亡者多达20余万，而蒙古军的伤亡还不到2万人。

03 战后形势

野狐岭之战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典范战例，经此一战，金军精锐损失大半，再无力对蒙古发动主动进攻，金强蒙弱的战略局面自此扭转。战后，蒙古军乘胜攻克德兴府（今河北省涿鹿县），紧接着由哲别率领的前锋部队又攻破居庸关，向中都发起进攻。由于金朝守军的殊死奋战，加之蒙古军不善于攻城，导致哲别所部伤亡惨重，不得已撤兵。

完颜永济剧照

进攻中都失利后，成吉思汗并未撤回漠北，而是分兵三路攻掠中原腹地及辽西，期望在扫荡完外围据点后再集中兵力进攻中都。蒙古兵在金朝境内的长期活动引起完颜永济的忧虑，为了防止成吉思汗进攻中都，他不得已任用从前线逃回来的胡沙虎为右副元帅，把武卫军数千人交给他指挥，屯驻在中都城北。然而，胡沙虎却经常玩忽职守，一味沉溺于游猎之中，逐渐引起完颜永济的不满。

至宁元年（1213年）八月，成吉思汗率大军逼近中都，而胡沙虎却再一次玩忽职守，由此引起完颜永济的训斥。胡沙虎生性凶狠顽劣，在被皇帝训斥后非但没有改过，反而率部下发动政变，将完颜永济劫持后毒死，随后又拥立皇侄完颜珣为帝，是为金宣宗。金宣宗从叔父手中接过来的是个超级“烂摊子”，即位后不久便接连丢失河北大部分州县，到贞祐二年（1214年）六月时连中都也陷于敌手。

金哀宗剧照

中都沦陷前，金宣宗已经南逃至开封，从而把黄河以北的土地拱手让给蒙古。为了弥补在疆土方面的损失，金宣宗竟然在与蒙古苦战的同时，又派出军队向南宋、西夏开战，结果非但没有得到一寸土地，还导致本方元气大伤，实在是愚不可及。金宣宗病死后，继任的金哀宗完颜守绪虽然志在中兴但无力回天，苦撑11年后最终落得在蔡州上吊自杀的结局，金朝随之灭亡，时在天兴三年（1234年）正月十一日。

参考书目

脱脱（元）：《金史》，中华书局1975年版。

宋濂（明）：《元史》，中华书局1976年版。

毕沅（清）：《续资治通鉴》，中华书局1999年版。

柯劭忞（民国）：《新元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